【媒體訊息】青春名人堂／（二）不放棄的孩子
October 02, 2018
2014年教育部DOC（數位機會中心）計畫推行「旅行志工」專案，主持人須文蔚老師問我要不要和這個專案合作，帶大學生去偏鄉國小為孩子演戲。演出是義務的，算是「志工」；到各地的偏鄉國小，當然要「旅行」，合乎「旅行志工」的精神－－哇，帶著戲去旅行！聽起來很酷。整個行程總共有十六場演出，我們到訪六個縣市，南北奔波一千七百多公里，一直演到七月下旬才結束。
其中六月底有五天，我們來到花蓮最南邊的卓溪、富里。我們的戲叫《故事不見了》，講「一群動物把故事搞丟了，想辦法找回故事」的故事。大學生扮演的動物一出場就讓小朋友驚呼，孩子們很瘋、很樂，和我們一起大玩捉迷藏，一起說故事，一起走進打造在場上的那座森林。
中間有一天休演，我們到卓溪鄉真實的森林走走。途中不知哪裡冒出來幾個布農族小朋友，一直跟著我們。他們天生好客又好奇，一路上一邊和我們聊天，一邊追逐跑跳。中午吃完飯，小朋友又不知從哪裡抱出一顆籃球玩得很起勁。
我就在一旁閒觀，當飯後消遣。大學生有人手癢，下場一起玩，場上熱鬧起來，但也只是瞎玩，沒什麼看頭。過沒多久，這些小朋友竟然下了戰書，要和大學生三對三鬥牛！我開始覺得有趣。
這些孩子最多不過小學三、四年級吧，有些甚至更小，平均身高差距在四十公分以上，但我們永遠不會忘記，大衛王與巨人歌利亞之戰的最後結果。小朋友投籃動作千奇百怪，有雙手過頂的拋球，有過肩摔式的甩球。他們不懂規則，不知道兩次運球，不知道什麼是打手、撞人，百無禁忌。
但這些布農小朋友，滿場飛奔（有的還穿著拖鞋），賣力拚搶，用奇怪的姿勢、不可能的角度，不斷轟炸籃框。我們這些有姿勢、懂規則、身材高了一截的大學生，竟非敵手！這些小朋友點燃了我的球魂，我決定下場和他們較量。
戰況逆轉，這個年近半百的老先生讓他們吃到了苦頭。我不是打籃球的，但對這些完全不懂籃球的小朋友而言，我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巨人。三位小朋友帶頭的是個小女生，到場邊脫掉了她的拖鞋，速度立刻換了檔次。很榮幸，得到她的尊敬。打到中場，她突然暫停，走出場，對另一個小朋友說：「換你！」然後蹲坐一旁，努力地喘氣。沒多久，又聽到她的聲音，她緩過氣，又上場了，汗流雙頰，但眼神發亮，充滿鬥志和渴望，一個堅持的孩子，不放棄自己的戰場。
我突然猶豫要不要真的贏這個小女孩？一分心，小朋友進球了。他們歡呼、奔跑，我笑自己，這些孩子如此專注、純粹，我為什麼要另生他念？我應當專心、誠實地比賽，尊敬對手，如尊敬自己。
比賽結束，小朋友輸了，那個女孩喘著氣，走過來問我：「再來一場嗎？」我在心裡笑了，孩子，妳贏了，我認輸。我只想留下這場比賽的記憶，就這一場，不要有第二場。球賽短暫，人生很長，我們可能從此不再相遇，妳會忘記這場球，小女孩，但我會永遠記得妳，黝黑的臉上，閃亮的眼神和汗水，場上的專注、純粹，奮鬥到底，不放棄。孩子，加油！
原文網址：https://reader.udn.com/reader/story/7044/33807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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